查看原文
其他

(上)故事142期:一个单身女警妈妈的恐怖经历,把人粘在墙上饿死,这是多么诡异的杀人手法

诡匠 2018-08-20


诡匠

这世间有千虫百蛊,哪一样有人心歹毒....

关注 
一个单身女警妈妈的恐怖经历(上)

微信公众号:诡匠(guijiang96)


文字 | 一束紫海棠

来源 | 天涯


我拼凑起残缺的记忆,将自己这段经历写出来,无论它看起来多么荒诞,都请你们要相信我,这绝不是一个故事......

 

那天深夜,大概11点半,天气依旧酷热,一丝风都没有,屋内闷如蒸笼。

 

我只穿了条裤头,四仰八叉地躺在凉席上,使劲扇扇子,可还是汗流不止。前夫的短信左一条右一条,发个没完没了,让我更是心烦意乱,直想骂娘。

 

这时, 我七岁的女儿走进来,她揉着眼睛,撅起嘴巴,嘟嘟囔囔地对我说:“妈,隔壁有人敲墙,我睡不着。”

 

敲墙!?我本来就腻歪透顶,一听这话,立刻气不打一处来。

 

“妈的,搞什么搞?”我骂骂咧咧地翻身跳下床,披了件睡衣,牵着女儿的手,来到她住的南屋。

 

房间的面积很小,也没什么正经家具,除了女儿的小床,就是一具和写字台连体的棕色旧书柜。

 

我站在床边,一边朝四处踅摸,一边扶着女儿的肩膀问:“哪儿响,跟妈说。”

 

“妈,你听呀,烦死人了,你去把他们都抓起来吧。”女儿一指床头的墙壁,仰起脸看着我,一本正经的说。

 

女儿那小样儿太可爱了,我揉揉她的头发,双手掐腰,摆出生气的架势:“好嘞,谁敢叫我大闺女睡不好觉,我就收拾谁。”

 

在女儿的注视下,我抿嘴偷笑着,单腿跪在床上,半边脸贴住墙,竖起耳朵去听。

 

由于窗户大敞,外面的虫鸣声很吵,最一开始,我并未听见什么响动。可过了一会,等心稍微静下来,我惊讶地发现,隔壁居然真的有人在敲墙。

 

那是一种缓慢而有节奏的“咚咚”声,声音不大,比较沉闷,约莫一秒一下。再仔细一听,不像是金属或木头等硬东西,倒像是用手指敲出来的。

 

我好奇的又听了一会,没错,绝对是手指敲墙声。 

 

当时我想当然地认为,对面两口子在“办事”,心里暗自发笑,这鬼天气死热死热的,呆着都淌汗呢,他们也不怕中暑。

 

但稍作合计,我又觉得不太可能。如果真是过夫妻生活,拍床叫唤都很正常,怎么会异想天开的敲墙呢,难道是玩新花样站着“开练”?

 

我十分纳闷,又有点恼火,深更半夜的,这不是扰民嘛。

 

考虑到是傍边单元,犯不上大半夜下楼,我就用拳头锤了几下墙,想提醒他们注意一下影响。


我一锤完,对面立刻没动静了。我哼了哼,心说算你识相。

 

但出乎意料的是,仅仅沉默了几秒,那头忽然又开始敲了,而且变本加利,敲得又快又响,一声接一声跟敲鼓似的,摆明了在和我叫板。

 

你说这是啥事!我心底的火呼一下窜出来,拔腿就想冲下楼找他们算账,可才往出一迈步,我又强行克制住那种冲动。

 

我主要有两方面顾虑:一来我是租房住的,对于左邻右舍,俩眼一抹黑,谁也不认识;二来这里是城乡结合部,人都比较难缠,尤其自己的警察身份特殊,万一掰扯不清楚,容易把事整大了。

 

我心想干脆忍了吧,就努力往下压压火,对女儿说:“乖,他们有病,咱别搭理他们,你今晚跟妈一起睡吧。”

 

女儿眼睛一亮,跳着拍手叫起来:“太棒了,我能跟妈妈睡觉喽。”她兴奋地夹起枕头,抓住我的胳膊,使劲地拽我。

 

我微笑不语,任女儿拉着我往外走,心里暗想:“她还和小时候一个样。”

 

回到自己的房间,才把女儿抱上床,可恨的前夫阴魂不散,又给我发来一条短信:


“阿嵋,你就听我一句劝,把希希给我吧。你一个女人带孩子实在太难了。我这真是为你,也是为希希的将来着想。”

 

看到最后这句话,怒火再一次无法抑制的顶上脑门。

 

我咬了咬牙,心里骂着王八蛋,低头瞧瞧希希,再想到短信里的话,不禁有些没把握。

 

我略作犹豫,就坐在床边,尽量用温柔的语调问她:“希希,那什么,妈问你个事儿啊。要是你……你爸想让你和他过,你愿意……”

 

"不愿意。"没等我说完,希希腾地坐起来,伸手搂住我,小脸涨得通红,嘴唇微微哆嗦,神情极是紧张。

 

她扑闪着大眼睛,着急地说:“爸爸是坏爸爸,他不抱妈妈,抱别的阿姨,妈妈都气哭了。”


一听这话,我心头猛烈颤了颤,紧接着翻涌起一股酸涩,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。

 

看我迟迟不表态,希希用力摇晃我的胳膊,几乎带着哭腔说:“妈,我不走,我不走……你别不要希希,好不好,好不好……”

 

我赶紧调整好情绪,搂住希希的肩膀,强装出笑脸说:“傻孩子,妈跟你闹着玩呢,妈才舍不得让你走呢。宝贝乖,睡觉吧。”

 

听我这么说,希希的神情略有松弛,轻轻撒开手,乖乖地躺在我身边,可眼睛却不闭上,始终骨碌碌地盯着我,像是还有点不放心。

 

我拽过毛巾被,给她盖好肚子,又爱惜地摸着她的脸蛋,说:“听话,赶紧睡觉,别瞎寻思了。”

 

然后我抓起手机,快速给前夫回了一条短信:“我不想再让希希望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光屁股躺在床上。别再发了,我要睡觉,请你自重。”

 

天热床还窄,心里更有些窝火,这一宿我辗转反侧,迷迷糊糊,压根就没怎么睡踏实。

 

 

第二天早晨,我起来晚了,脑袋昏昏沉沉,浑身酸乏无力,挣扎了半天,才痛苦地爬下床。


一顿忙碌过后,总算伺候希希吃完早饭,也都收拾妥当。可在临出门前,我忽然心血来潮,鬼使神差地走进大屋,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听。

 

我去,真他妈绝了,隔壁竟然还在敲!

 

不知道是早上外面喧闹,还是我的心理作用,我感觉这回的声音小了许多,频率也明显变慢了,若断若续,显得有气无力的。

 

“妈,快走呀,上校要迟到啦。”听希希在客厅大声叫我,我顾不上多想,骂了句精神病,顺手拎起书包,匆匆锁门下了楼。

 

走出单元门的时候,我有意识地停住脚步,回头朝楼上望去,试图确定一下,到底是谁家这么变态。

 

作为一个外来租房者,这里只是我的暂时安身地,我每天早出晚归,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,从没想过要留意过其他,而当我此时望过去之后,我不由就是一愣。

 

那是跟我家平行的隔壁人家的大屋,窗户紧闭,玻璃表面凝着一层土,灰蒙蒙脏得不像样,外面罩着白钢防护栏,里面好像拉着一条墨绿色的窗帘。

 

三伏天又是关窗又是拉帘,而且屋里肯定有人住,这事儿实在太奇怪了。

 

我牵着希希的手,一边往小区门口走,一边不住地回头张望,却又注意到一个反常之处:里面的窗帘绷得笔直,没有纵向弯曲的褶皱,似乎四个边角都被固定住了。

 

见我一个劲回头,希希也顺着我的目光往上瞧,还天真的问我:“妈,那家为什么不开窗户,他们是怕冷吗?”

 

我有些哭笑不得,没好气地说:“怕个屁冷,他们变态,等着捂发霉生虫子呢。”

 

打车把希希送到了学校,看着她蹦蹦跳跳走进校门,我则改坐公交望市局刑侦支队赶。

 

这不是我小心眼,而是必须要省钱了,三十多万的房贷啊,能早还干净早利索,我可不愿意背着包袱过日子。

 

那会儿正是8点钟一过,路上巨堵无比,车流浩浩荡荡,喇叭按得震天响。车内更是挤成一锅粥,人海了去了,前腔贴后背,满鼻子臭汗味。我被俩胖老太太挤在靠窗的角落,浑身噌噌往外冒汗,想动弹一下都费劲。

 

因为昨晚没睡好,我一手抓住吊环,上半身斜倚车窗,另一条胳膊搭在窗前的横杆上,尽量找个舒服的角度,眯缝起眼睛打盹。

 

车子晃晃荡荡,时开时停,喇叭里放着音乐,周围人声嘈杂,乱哄哄的,也听不清楚是什么歌。

 

我困得哈欠连天,耷拉着脑袋,下意识跟随音乐的节奏,用指节轻轻扣着玻璃打拍子。


我想大家都有类似的体会,当咱们心情急躁时,四肢会无意识的乱动,比如颠脚尖、掰手指或者玩头发之类的。

 

当时我眼见车慢如牛,半天不挪地方,心里逐渐发急,不由加大手中力道,两个指头用力的“哒哒”弹窗户。

 

弹了大概有十几下,我忽然一下子睁开眼睛,与此同时,一个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迅速划过:


如果昨晚隔壁真有人用手敲墙,甭管是他还是她,心情也必然和我现在一样。但让人难以理解的是,深更半夜,那个人不好好睡觉,没事抽风敲墙干吗?

 

进而我又想到,要是以上的推测没错,假设是两口子吵架,可在自己家中,摔盆打碗,哪怕砸电视都不过分,为什么要偏偏选择敲墙呢?更让我想不通的是,这种敲墙的行为,又为什么会持续到早上?

 

日后回想起来,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后悔,我只能这样说:性格决定命运。

 

我这人从小到大,都是那种多疑敏感,或者说是天马行空的个性,遇到任何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,总会无休止的加以联想和揣测,属于典型的疑神疑鬼型,想改都改不了。

 

如果不是那天,我在车中突发奇想,我想我未来的生活,会和大多数人一样平淡无奇,如流水一般静默淌过。

 

可是那天,我偏偏就是想了那么多,从而导致我未来的命运,发生了无法掌控的变化……

 

从水里捞出来似的,浑身散发着馊味,别提多难受了。

 

我小跑着冲进办公室,特意把门留出一道缝,又把窗户打开半扇,然后才点起空调,调到最低温度。

 

饮水机常年开着,我接了杯凉水,放松地坐在椅子上,喘了几口粗气,一边解着衣扣,一边咕嘟咕嘟灌进去。

 

冷风一屡屡吹过来,汗水在慢慢消退,从里往外透心凉,我感觉爽快了许多。

 

支队整个上午没事,难得清闲的日子。我收发了几个文件后,实在闲得无聊,就上网斗地主打发时间,可思绪转来转去,始终停留在昨晚,越琢磨敲墙这事越有趣。

 

那天点子特背,咋玩咋输,不是被人打“春天”,就是俩王憋手里出不去,一个上午功夫,就输光了辛苦赞下的十几万金豆,给我心疼得够呛。

 

我嘟囔着倒霉,赌气不玩了,退出游戏界面。眼看已到饭口,我正准备去食堂,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。

 

抬眼望去,门缝中不断有人影快速闪过,还有人一边跑一边打电话。

 

不会是案子了吧?我心里合计着,马上站起身,推开椅子,想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。

 

没等我走到门口,“咣当”一声,门从外面被撞开了,险些拍到我脸上,我赶忙一闪身,往后退了两步。

 

定睛一看,原来是支队长何云伟,他探进半截身子,一眼瞧见我,就挥着手朝我喊:“正好你在,快走,命案。”

 

 

虽然为了方便照顾女儿,我已经转成文职做内勤,但毕竟我是搞现场勘查出身的,还是副支队长,所以平时只要是上班时间,遇到较大的案子,我都会亲自参与现场勘验。于是我二话不说,拎起挎包跟他跑了出去。


当天,支队基本上全员在岗,我们携带各种设备,乘坐七八辆警车,闪着警灯,打着双闪,一路呼啸,风驰电掣的向东城区驶去。


我坐在何云伟丰田吉普的后座,车里开着空调,车窗全部落锁。尽管很是凉快,可我从小患有幽闭恐惧症,任何封闭的空间,都会让我产生强烈的不适。


我抓耳挠腮,屁股动来动去,怎么呆怎么别扭,就找话题问何云伟:“何支,提前透露一下呗,到底什么案情?”


何云伟坐在副驾驶位置,耷拉着脑袋,像是在寻思事儿,头也不抬地说:“东城派出所打的电话,化工厂附近的废楼里发现女尸了,具体的还不知道呢。”


我“哦”了一声,没有觉得太意外,哼着说:“就那破地方,成天也没个人管,不出事都奇了怪了。”


停了停,我又问他:“对了,咱局的集资楼啥时候能下来呀?现在租的破房子贵不说,人还挺操蛋,大半夜的敲墙,害得我昨天半宿没睡着觉。”


何云伟抬起头,后视镜里映出他的眼睛,那双眼睛迅速一弯,就听他笑着说:“早就跟你说别住那么远了,你非不听。再坚持一段吧,年底估计差不多,正好离咱局里近,省得你上下班来回折腾。”


我叹了口气,往前探探身,用手扒住座椅靠背,说:“那都是次要的。就算以后搬新楼了,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,不还得两头跑嘛。我现在就特后悔,当时离婚,我为啥不把车子要来,让他爸占个便宜……”


我的话音未落,就见何云伟的身子猛地晃动一下,同时我又通过后视镜发现,他的眉毛也皱了起来,盯着我迟疑着问:“你……接希……那……你前夫也接吗?”


我有些纳闷,这话问得太可笑了,但当时也没多想,只是反问道:“希希才几岁,我和她爸不接她,还你给我接呀?要不你把车借我得了,也省得我们娘俩每天遭罪。”


何云伟不自然的干笑几声,镜中的双眼微眯,依旧紧盯着我,过了半天才说:“等你有机会坐上我这个位置,局里就配车了。”

 

 一路谈谈说说,大约半个多小时后,车子驶进了陈旧破败的东城区。


需要说明一下,东城区是我市的老城区,附近有家大型化工厂,常年喷云吐雾,对外排泄废水,污染十分严重,老百姓为此没少上访。


十八大过后,新一届的政府班子比较务实,年初刚搞完大规模住户拆迁,眼下废楼林立,破破烂烂,遍地建筑垃圾,平时人迹罕至。


案子发生在紧邻环城河的那一栋楼。等我们抵达时,看到辖区派出所已对整栋楼实施了戒严管制,中间那个楼道口外面,拉着蓝白相间的隔离带,所长张向东和几名民警正凑在一起抽烟。


张向东是我警校上届的师兄,以前一直在支队干追逃,去年才新提的所长,身高不到1米7,体重却200斤朝上,皮肤比女人还白,嫩得一掐都能出水,又光溜溜的没胡子,我们全叫他“包子”。


张向东大老远瞧见我们下了车,立即扔掉烟头,晃着满身的肥肉,颤颤巍巍地跑了过来。


熟人见面,没必要客套,彼此打过招呼,何云伟吩咐一名民警做纪录。


他抱起肩膀,斜眼瞅着张向东,戏谑地问:“我说包子,你咋到哪哪出事儿呢?省厅才说搞命案攻坚,你这边就给我死人,可真他妈属碎催的。得了,说说吧,什么情况?”


张向东满脸通红,脑门上挂满了汗珠子,他用手抹了两把,气急败坏地说:“别提了,操他大爷的,刚才我正跟外头出警呢,所里就给我打电话,说俩拾荒的跑来报案,说在五楼看见一死人,还是一没穿衣服的女的……” 

 

我正听得入神,可当讲到这里时,张向东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住了。他用力揉搓着下巴,眼神左右游移,像是在组织语言,又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

见他说话说半截,关键时刻还给掐了,我心里微觉诧异,就捅了他一下,不耐烦地说:“想啥呢,然后呢,往下说呀。”


张向东扭头看向我,眨了几下眼,慢慢晃着脑袋,用拳头堵住嘴,也不知在叨咕什么,他跟大便干燥似的,吭哧了好半天,才憋出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:“你……你们最好还是自己去瞅瞅吧。”


我怔了怔,脑中随之跳出一个问号。我十分了解张向东,老刑侦了,脾气爆性子直,说话办事嘎嘣脆,从不掖着藏着的,能让他吞吞吐吐,还真是少见得很。


何云伟的脸上也略带疑惑,他朝我使个眼色,笑着说:“看他那熊样儿,这小子提正科之后,现在也学会打官腔了。走,咱自己上去瞧瞧。”


一听这话,张向东立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,使劲点着头,不住催促我们:“对对对,你们赶紧自己去看,这事儿……真……真他妈的不好说。”


见他这幅模样,我脑中的问号越发大了。既然受害者为女性,又是赤身裸体,那极有可能是强奸杀人,再严重些就是分尸。可无论怎样,对于我们这种老刑警来说,都算是司空见惯的小儿科,为什么会让他产生如此反常的表现呢?


于是,怀着高度膨胀的好奇心,我们跟随张向东,迅速爬上那栋废楼的第5层,来到靠左的一户住宅内。


进屋后,我快速扫视着:客厅不大,正对面是卫生间,两侧是南北卧室,很普通的居家户型。屋中四面透风,防盗门和铝合金钢窗早被卸走,地面一片狼藉,到处都是丢弃的锅碗瓢盆、破衣服和烂袜子。


张向东一马当先,大步走到南屋门口,站定后他也不望里看,只是用手一指,又回头朝我们努努嘴,示意我们这就是现场。


我早就按捺不住了,第一个冲过去,单手扒住外门框,探头往里一瞧,屋内空空的。


我愣了愣,不禁有点冒火,心说扯他妈犊子,这哪儿有人啊?可当我左右再一打量时,立刻就张大了嘴巴。


我自问不是一个胆小的人,尤其是干了将近八年刑警,见过的凶杀现场无数,无论多么血腥残忍的杀人手法,哪怕是开膛破肚,大卸八块,都不会让我有太多感触,也可以说是早已麻木到彻底免疫。


但眼前这个现场,还是让我头皮发麻,两腿发软,后背快速窜起一道冷气。因为它简直太诡异了,诡异到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以至于很久之后,回想起当时看到的一切,我仍然感觉到毛骨悚然...... 

 

那是一个方方正正,约有十二、三平方米的房间,举架很高,差不多接近3米,房顶悬着一盏老式管灯,两端严重发黑,跳炮都没了。墙上贴着样式老掉牙的印花壁纸,因为年深日久,褪得发白,早已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。


可就在我身体的右侧,正对窗口的那面墙壁上,却贴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。


是的,我没写错,你也没看错,当时的情形确实就是这样:墙壁上贴着一个女人。


那一瞬间的感受,实在太难描述了,强烈的视觉刺激,让我几乎立即陷入迷乱状态,大脑浑浑噩噩一片空白。


呆立了足有三四秒,我才猛地回过神,急忙迈步走进房间,站在墙壁前,强压着心中的惊疑,探头仔细打量起来。


那个女人留着过肩的黑色长发,皮肤呈现出罕见的瓷白色,几乎快接近透明了,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,蛛网一样蜿蜒布满全身。


女人的下颌微扬,双眼紧闭,两侧嘴角微微向上翘起,好像是在睡梦中露出了微笑。模样十分清秀,身材也相当好,乳房高耸,小腹平坦,没有一点赘肉。以我的经验判断,年龄在30岁左右,和我差不多,上下浮动不会超过2年。


然而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,她的身体以一种非常笔直的形态,平平悬贴在墙壁正中,双臂呈30度角向左右展开,两腿并拢自然下垂,双脚距离地面至少有50公分,就像挂在墙上的一块惟妙惟肖的人形浮雕。脚跟至地面的墙体,有几缕明显的蔓延状黄色润湿痕迹,接地处也残留着一片半干涸的水泊。


整个场景给人一种异常强烈的暗示,我的第一直觉,如果再配上个十字架,就很像受难的耶稣了,特别是女人脸上那种古怪的笑容,极具中世纪宗教刑罚的意味。 

 

何云伟等人鱼贯走进房间,围成一个半圈,站在我身后。


当时谁也没有说话,屋内静到了极点,空气仿佛凝固住了,似乎每个人都感到某种无法言喻的压迫。


我想其他人跟我一样,都心存同样的困惑:女子为什么会贴在墙壁上,又为什么会呈现出微笑的表情?


望着这幅诡谲至极的画面,我很快从困惑转为恶心,作为女性,心头继而生出极度的愤怒。我不由攥紧拳头,指节嘎巴巴乱响,手心潮呼呼的全是冷汗。


这时,何云伟缓步走到我身边,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跟我说了句话。


我没听清他说什么,眼睛始终盯着女尸,习惯性地抱起手,犹豫着说:“这具尸体这么奇怪的…奇怪的…”我一时语塞,找不到恰当的词汇来描述。


“放置。尸体放置的手法极为罕见。”何云伟反应很快,立即接口说。


我扭头看着他,想了一想,就点点头,认为他的这个说法十分贴切。


何云伟和我对了会眼神,伸手拍拍我的肩膀,很沉稳地说:“先去勘验吧。”


我微微点下头,活动着有些发僵的脖子,瞥了一眼旁边的张向东。


见我望向他,张向东摊开双手,耸了耸肩,做了一个无辜的手势,表情尴尬地咧了下嘴。


我心说你个臭包子,可真能卖关子啊。然后我就不再搭理他,深吸一口气,强压住心头的杂乱感触,尽量踮起脚尖,防止破坏可能遗留的足迹印痕,慢慢走上前。 

 

刑警处置突发命案现场,有两个重要环节,一是即时勘验,二是初步尸检,两者从来都是焦不离孟,同步进行。


队里的首席法医叫徐睿宏,眼瞅着奔六十快退了,五短身材,满头白发,刀条子脸,是一个精瘦精瘦的小老头。他拎着法医勘检箱,也紧跟我走过去,站在我的身后。


这回离近了,望着那张犹似微笑的脸孔,震撼力更是空前巨大。


女子的面容栩栩如生,神情安详从容,无论我怎么去看,她都不像是一个死人。


我嗓子眼发紧,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,脑中混混沌沌,各种念头纷至沓来。不知为何,我总觉得她会突然笑出声,或者突然跟我说句话。


从警这么多年,我接触过近百具尸体,在我的眼中,他们已经没有美丑胖瘦之分,就是丧失生气的一块肉类组织。


可当我仔细去端详眼前这个女子后,却发现她的脸上透出一种很怪的气质。这种气质我无法准确定义,远远比那些尸体给我的感觉可怕的多。


我被那种气质牢牢吸引住了,视线几乎移不开,不禁有点走神,一时之间,竟不知该如何下手。


看着看着,一股淡淡的骚味儿飘进鼻孔,我纳闷地抽抽鼻子,回头问徐睿宏:“什么味儿,闻见没,徐叔?”


徐睿宏眯眼瞧着我,用脚尖一点地上那滩水泊,说:“闻不出来吗,这是尿。” 

 

“尿?”我呆了一呆,感到非常难以置信,就睁大眼睛,困惑地看着他。


徐睿宏朝我点点头,十分肯定地说:“没错儿,是尿,还新鲜着呢......要不信,你尝尝?”


我没心思和他耍贫嘴,一边暗叫邪门,一边迟疑着蹲下身,用手指抿起一点混合着所谓尿液的泥土,轻轻揉搓几下,黏糊糊的。


我马上便意识到,仅凭尿液蒸发趋势而言,看来女子死亡时间并不长,当然也有可能处在假死状态。


不等我开口,何云伟已抢先说:“目前女子体表看不到外伤,而且尿液未干,有可能处在假死状态,没准还有救。”说着,他一推徐睿宏,“老徐,检查一下。”


听何云伟让他检查,徐睿宏哼了一声,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急于上前,而是先将法医勘检箱放在地上,又慢条斯理的取出橡胶手套,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仔细戴好,然后才缓缓伸出右手,用拇指、食指轻轻掐住女子的脖颈主动脉。


只掐了不超过两秒,徐睿宏就使劲晃头,哑着嗓子说:“晚喽,根本就没救儿了。要是能早......哎,你们快看。”


他突然一下子叫起来,迅速移到女子侧面,身体往前探着,半边脸紧贴墙壁,指着女尸后背与墙体的贴合部位,略显激动地说:“看这里。”


我赶忙凑过去,偏头一看,就不由倒吸一口冷气。

原来女子身后墙体的壁纸已被完全剥走,恰好剥成一个严丝合缝的人形空缺,从头顶到脚跟与墙壁的交界面,凝固堆积着大量乳白色的固体胶状物。


何云伟快步走过来,仔细打量几眼,面带严峻地问:“这是什么东西,胶水?”


“我看像。”徐睿宏捏捏下巴,“最好化验化验。” 他取出刀片,轻轻剜下一点胶状物,用手指搓了搓,又放在鼻端闻了闻。


瞬间,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,恶狠狠地说:“操他妈,是502。把人粘在墙上,这案子牛逼大发了。”

 

一听这话,现场一片哗然。墙壁粘尸,这种杀人手法不但闻所未闻,而且变态到了极点。凶手简直就是畜生,竟然能够想出把人粘在墙壁上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。


然而就在我们震惊之时,徐睿宏冷不丁又甩出一句:“受害人是饿死的。”


“开什么玩笑?”我忍不住脱口而出,心里一百二十个不相信。

 

我虽然不是专职法医,但跟徐睿宏混久了,参与解剖的机会不少,人类死亡机理也算了解一二。尤其维持生存的必要物质是水,更是人尽皆知的道理。如果女受害人不久前排泄过尿液,说明体内并不缺水,电解质没有紊乱,怎么可能会饿死呢?


当时不光是我,队里的很多同志也提出了同样的质疑,大家都不相信徐睿宏的说法。


面对这些质疑,徐睿宏翻了翻眼睛,没有吭声,只是慢吞吞地拿出解剖刀,在女尸表面比划来比划去。


徐睿宏个子矮,而女尸所处位置高,解剖刀基本就是在乳房附近晃悠。


白皙饱满的乳房,殷红小巧的乳头,再配以雪亮的刀锋,那幅画面相当彪悍,实在是有够刺激人的神经。

 

徐睿宏眉头凝成一个疙瘩,眼神很专注,随着刀锋上下巡视,像是美食家面对着一块可口的牛排,正在寻找下刀的位置。


我性子急,见他磨磨唧唧,心说玩什么猫腻,就往前跨了一步,想开口催他快点。


可话刚到嘴边,就见徐睿宏突然反转过刀柄,在女子双乳间用力的纵向一划,一直划到小腹肚脐处。

没等反应过来,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。


因为我看到,那条划痕眼瞅着就向内凹陷进去,迅速变成类似鸭蛋壳的那种淡青色,边缘皮肤随之泛起轻度的褶皱,像被揉皱的亚麻布。


仅仅过了两三秒,划痕就立即消退,原位置不断渗出颗粒极小、乳黄色的粘稠液体,沿着平坦光洁的小腹,一颗一颗的下滑进肚脐,在里面汇聚成一个小漩涡,溢满后,又丝丝缕缕的滑进会阴部位,很快就渗入乌黑卷曲的阴毛中。


这种变化十分诡异,我几乎都快看傻了,张口结舌说不出话,只觉得喉间发腥发涩,止不住的犯呕。

何云伟仍旧保持着冷静,阴着脸问徐睿宏:“解释一下,这怎么回事。”


徐睿宏摆摆手,说再等等。他翻起女死者的眼皮,用手电照射瞳孔,凑过脑袋,略微观察一番,然后就用他一贯的念经腔调,讲出了自己的初步尸检结论。


徐睿宏的法医学解释非常专业,我现在记得有些模糊了,只能进行简单的概括,他大意是说:仅就尸表的可见范围内而言,目前没有发现肉眼可以观察到的物理性创痕;眼结膜、晶状体等组织没有色变瘢痕出血点,说明不是外伤致死,也并非中毒身亡。


不过死者皮肤深二度皱缩,表面下塌程度较重,肌肉组织基本液化,有严重的脱脂现象。所以即便是钝物划拨,只要力度稍大,就能造成皮肤表面崩裂,进而导致液化肌肉外溢,是典型的静态饥饿致死体征。 

 

对于这种百分百的纯理论知识,我不是完全能够理解,但是听徐睿宏说的言之凿凿,又是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,心里也就默认了饿死的判断,所以下意识看向女子的嘴唇。


我立即就注意到,两片嘴唇闭合的过于紧密,导致双侧嘴角皱缩,形成较深的鱼尾纹,才会令人乍看之下,误以为死者是在微笑。


对此我很是纳闷,饿死的滋味不好受,再说以死者当时的心理状态,怎么着也不至于含笑九泉吧。


想到这里,我快步上前,踮起脚尖,探出右手食指,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嘴角。


肌肉微温,还算比较柔软,随着我的触碰发生形变。用指尖稍微用力勾勾,一牵一扯间,嘴唇开始小幅度蠕动,像个没牙的老太太在嚼东西。


可奇怪的是,当我缩回手后,笑容却没有消散,而是马上恢复原状,依旧凝固在脸上。


这不符合常理!我的疑心更重了,跟徐睿宏借来一把镊子,沿着唇缝向内刺探。


不管我怎么使劲,嘴唇终紧密闭合,说什么也撬不开。


当我仔细再看时,这才发现,原来两片嘴唇之间,也涂抹了一层胶水,显然是为了防止受害人呼救。


我又惊又怒,低低骂了句混蛋,用镊子夹起嘴唇,回头望向何云伟,示意他也来看看。


何云伟没说话,只是直直盯着,眼睛里却开始冒出火光,额角的青筋一下一下起伏跳动。 

 

此时,我脑中已经有了大概思路,就咬了咬牙,问徐睿宏:“能定出她的死亡时间吗?”


徐睿宏嗯了一声,伸手翻开眼皮,再次检查一遍瞳孔,又摸了摸皮肤,沉吟着说:“死亡的时间…应该是…今天早上的7点到9点之间。至于之前的存活过程会持续多久......”


顿了顿,他转回身,目光挨个扫视我们,用一种很沉重的口气,慢慢地说:“现在是夏天,温度高,身体不用消耗太多脂肪来维系生存必须的温度。而且当人处于极度恐惧时,肾上腺激素分泌旺盛,会延长生命体存活的时间,属于本能的精神自救。


其实说白了,就是靠意志力硬撑着。就好比地震被压的人,就算不吃不喝,一般都能挺很久。退一万步说,即便人在完全不喝水的情况下,至少也可以活三天。”


三天!?


这句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,现场立马就炸开了,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抽气声,然后就是彼此面面相觑,脸上都写满了迷惘和惊诧。


实在无法想象,女受害人被活生生粘在墙上,这漫长的三天三夜,她是如何熬过来的?


何云伟也终于表现出了愤怒,他骂了句操,神情极是凝重,皱眉盯着女尸,咬牙切齿地问道:“你确定就是三天?”


徐睿宏深深地叹了口气,低头看着地面那滩尿液,又说出一句让我们无比震惊的话:“三天都是最保守的估计了。凶手为了让女死者多活几天,生前曾给她灌了大量的水,否则也不可能撒那么多尿。”


听他这么说,我先是身子一震,紧接着心头陡然一动,之前那个模糊的思路立刻清晰了。 

 

我近几年一直分管技术,很少直接参与侦查,但毕竟杀人案过手多了,还保持着相对严谨的推理逻辑,于是我马上说:“凶手采取如此残忍的作案手法,显而易见,就是要增加受害者死前的痛苦程度。如果不是与受害者有着深刻矛盾,就是心理彻底扭曲,对女性怀有强烈的摧残意识,属于性变态犯罪的极端体现。”


对于我的这种定性,多数人都表示认可,一个叫刘宝平的副支队还附和说:“我同意苏嵋的看法。要是第一种情况,倒还不算难办,毕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,无论动机是什么,只要顺藤摸瓜,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,豁出去少睡点觉,相信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。然而,要是第二种情况,凶手属于单纯的无组织犯罪,也就是常说的反社会人格,只针对不特定对象,随机实施犯罪,那就只能是大海捞针凭运气了。”


一石激起千层浪,等刘宝平说完后,大家都跟着议论起来。有的感叹死者无辜遇害,有的咒骂凶手手段残忍,还有人抱怨今年的破案指标铁定是完不成了。


我还沉浸在之前愤懑的状态里,耳听他们议论纷纷,心中五味杂陈,很不是滋味,就抱起双臂,蹙眉看着那具女尸,沉默着没有搭腔。


按照正常的办案程序,接下来需要对现场进行即时勘验,无非是影像固化、残留物提取、微量物证检索等等。


但说实话,我对此并不抱太多指望,理由显而易见:空屋荒宅,无名裸尸,兔子不拉屎的地方,附近连个摄像头都没有,就算找到脚印又顶个屁用。何况现在傻子都知道,杀人必须戴手套,以免留下指纹,除非真有哪个二百五脑袋有坑,把身份证掉现场了。 


这种活不用我亲自上手,简单说了些注意事项,就交给几个技术员去搞。


趁着众人忙碌之际,我不动声色地走到窗边,两手撑住窗台,探头向外眺望,同时大口呼吸空气,使劲地想把那诡异的景象从脑子中挤出去。

 

 我使劲屏住呼吸,慢慢闭上眼睛,任凭想象力蔓延,在脑中勾勒出这样一副画面:


若干个日日夜夜,受害人牢牢凝固在墙壁上,她可以听见外面的喧嚣,却不能开口呼救,也无法挪动分毫,只能眼睁睁地目睹着这破旧的空屋和窗外荒凉的景致。


黑夜与白昼,白昼与黑夜…一次又一次的更替交叠,时间在分分秒秒的流淌流逝,如此遥遥无期的等待,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恐惧,这该是一种何等残酷的心理折磨,假如换成是我,我是否有足够的意志力去坚持呢?


一想到这里,我立刻感到不寒而栗,像是从头到脚被泼了一桶冷水,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。


我用力吐出一口气,又猛吸几口,试图摆脱这种难受的状态,同时睁开眼想要转身,却猛然间停住了。


不知为何,隐隐约约中,我忽然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这种感觉非常玄妙,我很难拿捏它的具体内容,也根本不知它从何而来,但又是那么真实,就像一条柔软坚韧的细线,贯穿绵延于我的脑海深处,轻轻拨动着我的某根神经,虽无法捕捉,却不容回避。


这瞬间的思维波动稍纵即逝,让我纳闷不已,我一时愣在原地,用力挠着脑袋。

 

仔细回味了半天,依然无法给出明确的定义,我就只能苦笑着摇摇头,将其当做为灵光一闪。


我悻悻地转过身,看到徐睿宏正在与其他法医商量,要如何把女尸移离墙体。


女尸的后半身涂满强力胶水,整个粘贴在墙壁上,硬来肯定不行,估计都得掀下去一层皮。为避免对其造成物理性损伤,徐睿宏脚踩勘测箱,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女尸的头发。


黑色长发簌簌的飘落,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层。随着最后一缕头发断裂,女尸的头颅突然无力的垂下来,下巴撞到了锁骨,上下小幅度颤了几颤。


紧接着,仿佛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,头颅又慢慢地向上仰起,当仰到平行角度时,又再次毫无预兆地垂落。


在一下一上的过程中,女子始终保持着微笑的神情,像是对此浑然不知。


这种类似点头致意的动作周而复始,下巴反复撞击锁骨,“吧嗒吧嗒”的轻响。


队里的几名实习生脸色煞白,不住的向后退,眼神充满了恐惧,技术室新分的那个小姑娘,甚至捂住了嘴巴。


我站在旁边,倒背双手,不以为然地瞧着。作为资深刑警,我知道这是一种临床法医学上很常见的“尸压回弹”现象。


所谓尸压回弹,是指人类死亡后,各脏器中的气体开始释放,在体内酝酿蓄积,当长时间静止后,一遇外力作用,会催动肢体产生有规律的震颤,也就是老百姓平时常说的“尸动”。当年我第一次看到时,也吓得不轻,还以为诈尸了呢。


一般来说,尸动现象极为短暂,只发生于尸位改变初期,动几下就会停止,而且幅度也不会太大。可女尸却像开足了马达,点头的频率越来越快,带动两只乳房不断震荡起伏,乳头都突突地颤了起来......

 

我呆呆地望着,浑身无力,震撼不已。在之后的很长时间,这个影像就像梦魇一样,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

我实在受不了了,吞了口唾沫,靠近徐睿宏,小声问:“这…还有完没完,要等多久?”


徐睿宏冷笑一声,说:“嘴和肛门都被胶水封住了,气体一时半会出不来,且工夫呢。”


我皱了皱眉,只好抱起肩膀,耐着性子继续等待。时间一长,我不禁产生一种奇异的错觉:或许女人并没有死,她是在拼命挣扎,想摆脱墙壁的束缚走出来。


大概十五分钟后,尸压回弹现象终于停止了,竟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幺漫长。


我长舒一口气,只觉得手脚冰凉,后背全是汗。一回头才发现,此时屋里已经没剩下几个同志,而且每个人脸色都有些泛青。


徐睿洪却跟没事人似的,叫了声“开工”, 拎着一柄解剖刀,大咧咧走过去,站上勘验箱,沿着女尸的脖颈,由上至下,一点一点割开凝固的胶层。


两名小法医见状急忙上前,分别站在尸体两侧,抓住两个肩膀,用很轻的力道向下掰。


随着胶层逐渐被割开,女尸上半身慢慢向前倾斜,就跟弯腰鞠躬一样,逐渐被掰成一个类似阿拉伯数字“7”的形状。 

 

虽然女尸的肌肉柔软,骨骼却因为长时间固定,造成鞘膜凝缩板结,在掰的过程中逐一碎裂,不断发出细密的咔嚓声,在空荡的房间内,形成一种独特的回音效果,袅袅传递,经久不息,听得人胆战心惊。


刀锋偶尔不小心割破皮肤,黏稠的组织液和鲜血立时冒出来,滑过洁白诱人的躯体,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,溅出一片红白相间的浑浊水泊。


我抱肩看了一会,既感到恶心,又觉得压抑,就皱了皱眉,低头注视着地面那滩水泊。


从我所处的角度望去,小小的水泊,如同一面圆镜,恰好倒映出女子的脸孔。


血滴不断的溅落,敲击在水泊表面,泛出一圈圈涟漪,向周围缓缓荡漾,那张脸孔随之扭曲变形,原本的笑意很快变成愁容,又从愁容很快变成茫然……呈现出流转不定的表情。


我越看越有趣,就歪头去细瞧,波纹抖动中,我似乎看到她的眼睛……眨了一下…… 

 

正在这时,有人从后面拍了我的肩膀一下:“苏嵋。”


这一拍太突然了,我一个激灵,立即回过头,手捂胸口,结结巴巴地问:“谁…什…啊,是你啊,何支。”原来是何云伟站在我身后。


何云伟愣了愣,低头瞧瞧脚下,冷着脸对我说:“瞅什么呢?你跟我出来一趟。”说完扭身便往外走。我缓了缓心跳,赶忙跟着他退出现场。


我们来到客厅的窗口,站定后何云伟却不说话,只是面沉如水的望向窗外。


我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,但见他神色不太对,也就没敢开口去问。


望了好一会,何云伟才突然转回头,对我说:“苏嵋,说说你的看法。”


我跟何云伟之间,名义上是上下级,实则为师徒关系,我是他手把手带出的学生,搭档多少年了,感情十分深厚。他一向很器重我,而我也没给他丢过脸,所以彼此之间,说话从不拐弯抹角。


我认真地想了想,就说:“我觉得,关于凶手的作案动机,预先的主观猜测其实毫无价值,现在只能从最基本的表征开始分析了。”


何云伟没言语,从裤兜里摸出盒软中华,抽出一根点燃,深吸了两口,才看着我,赞许地说:“不错呀,比以前成熟多了,居然和我的思路一样。”


见他少见地夸了我,对此我报以一笑,说:“跟了你八年,不熟也得熟了。”


“八年…恩,确实不短,也该出徒了。”何云伟若有所思地说,然后弹了下烟灰,话锋一转:“好了,聊正题。受害人身体后侧粘合大量502胶水,要是通过这种尸体处置手法,来推断作案者的人数,我认为这里面包涵三种方式,你帮我参谋参谋。” 

 

我赶紧收起笑容,脑中稍一合计,认为这是目前的最佳突破口,而且也只能从这里入手,就点点头,说:“是的,你说。”


何云伟吐出口烟,清清嗓子说:“第一,预先剥开墙纸,用胶水在对应位置涂抹出一个人形轮廓,然后进行粘贴;第二,直接在受害人背部涂抹,然后按压在墙壁上;第三:即抹即粘。”


不得不承认,姜还是老的辣,何云伟考虑得很周全,除此之外,我也想不出更多的可能性。


于是,我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,将这三种方式在脑中迅速模拟了一遍,自觉稳妥后,才对他说:“502胶水的特性是遇空气即被催化,进而迅速凝固粘着。人体表面大概有2平米的皮肤面积,后半部也就是一平米,无论是直接涂抹在体表,还是涂抹在墙壁,所需时间必然不会太短,恐怕很难粘牢。而且尸体与墙壁交接处的胶水没有明显外溢,我实在无法想象,要是直接撕纸涂墙,凶手的眼睛怎么就那么毒,随手一撕就能撕出一个人形。所以我觉得,暂时可以排除前两种可能。”


何云伟听后沉思了片刻,扔掉快燃尽的烟头,又点起一根,一个劲往里猛嘬,几口就抽进去大半截。


烟雾缭绕中,他目光闪烁,缓缓点头说:“照你这么说,那就只能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——即抹即粘?”

我很肯定地点头说:“对,按你给出的这三种方式,这种是最接近常理,也是最符合人类行为习惯的。” 

 

何云伟立即说:“那好,咱们就先假设是一名凶手,他就必须以单臂挟持受害人,另一只手进行涂抹,然后按压在墙上…”


说着,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个按压的动作,略一停顿,摇头说:“这个绝对属于高难度作业,先不说是否具备可行性,单说凶手的臂力,就足够撵上施瓦辛格了。我觉得不现实,应该是2人或者2人以上,而且是早有预谋的。”


对于这种推断,我心里非常认同,马上接口说:“我之前注意到一个细节,女尸下方墙围子的上部截面,落了一些白色粉末状物体,通过肉眼判断,我怀疑是墙皮脱落的粉末。你我都知道,502胶水在涂抹前,需要清洁接触面,才能形成最大粘合力。我猜,应该是凶手预先用砂纸打磨墙壁,造成涂料粉末掉落……”


说到这里,我故意停住了,偷眼观察着何云伟的反应。他唔了一声,挥手说:“观察的挺仔细,往下说。”


我继续说:“此外,502胶水扣着一个塑料盖,里面是密封的塑料胶头,需要用剪刀将其剪开,而遍寻整个现场,我没看到一个遗漏的塑料盖和塑料胶头。一平米的尸体表面,至少需要不下几十管502胶水。所以也就说明,凶手预先准备的非常充分,作案后又将现场打扫的很干净,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,心思细腻到令人发指….”


我一口气说了很多,何云伟也不打断我,只是静静倾听,又闭上眼睛思考。


说到最后,我抱起双臂,边想边说:“要真是团伙作案,就象你说的,应该是早有预谋,而且绝对不是新手。那他们的动机就很难猜了,估计不会是偶发,没准儿还会有下一起。”


“是啊,很可能还会有下一起…”何云伟睁开眼,咬牙说:“妈的,可粘在墙上,到底想表达什么意图呢?”他重重地叹口气,把烟头弹出窗外。


烟头带着火光,划出一条抛物线,落在楼下的瓦砾中,随风滚了几滚,火光就慢慢熄灭了。


我侧头向下望去,脑神经快速运转,不断品味他的话:意图!是啊,凶手如此大费周折,搞出这么复杂的形式,必然有其独特用意,究竟是想表达些什么呢? 

 

沉默了一会,何云伟扭脸往屋里瞧瞧,突然走近我,压低声音说:“对了,苏嵋,有件事,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。”


我一愣,心想跟我打什么招呼,就忙问:“什么事,你说。”


何云伟目光炯炯地看着我,声音压得更低:“年底局里可能要动人,我应该会进班子,接刑侦副局长…”

我一听就乐了,“那太好了,你熬得年头也够长的了,到时候请大家吃饭。去东来顺…不行…得吃海鲜。”


何云伟淡淡一笑,“别打岔。我跟你透个实底,支队长这个位置,上面暂时还没定。局长早上找我谈过,让我推荐几个人选,前提是科班出身,有破大要案的经验,最好能在支队内部出。说实话,咱们支队里,我是…第一个推荐你的。”


实在太意外了,我禁不住“啊”了一声,当时脑袋一热,激动地几乎马上就要答应下来。


三十岁出头,就能干到正处级,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,尤其还是我最喜欢的刑侦岗位,不正是我年轻时候的理想吗?眼下能有前任领导替我说话,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


然而我马上就想到了希希,又变得犹豫不决,作为一个双亲早亡的单身妈妈,将来可怎么照顾孩子呢?而出于自己的性格,我又绝不可能将女儿给她爸爸。


我反复权衡了半天,一狠心用力摇摇头,盯着脚尖支吾说:“何支,谢…谢您,不过…不过我现在的情况您知道。我…恐怕…”


何云伟怔了怔,声音略有拔高:“苏嵋,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,这个机会太难得了,多少人削尖脑袋往里钻呢,你不能轻易放弃。”


“谢谢你,但…有些事情,我不能只考虑自己,我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。师傅…对不起。”我抬头直视着他。


我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。何云伟退开一步,上下打量我几眼,估计是见我表情坚决,他失望地叹口气,掏出最后一颗烟点燃,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。 

 

目送徐睿宏他们坐车离开,我站在楼口发了会愣,一直在回味他的话,感觉有些虚无缥缈,但又似乎摸到一些门道。


我边思索边找到何云伟的司机,从他车里拿了盒烟,然后上楼返回现场,看到民警们正在进行收尾工作。


墙壁表面留下一个布满血污和头发的巨大人形印痕,粘附的血水向四周蔓延侵染,慢慢膨胀扩大,印痕边缘支离出很多大量类似书法作品的游丝,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美感。


想到徐睿宏给我的建议,我把烟交给何云伟后,就聚精会神地盯着,试图另辟蹊径找到线索。


盯了片刻,我隐隐觉得不对,就忍不住走过去,抬起双臂,往前探着身子,做了一个按压女尸肩膀的姿势。


我发现尽管我踮起脚尖,手臂扬起的角度也很高,却还是够不到女尸的肩膀部位,之间至少还相差50公分。


我身高1米73,比一般女人高出半头,在男性里都属于中等个,而现在看来,要想完成墙壁粘尸,凶手的身高必须超过2米,这就非常不现实了,除非……


我忽然灵机一动,马上转头对何云伟说:“尸体位置太高了,应该有个垫脚物。”


“你…你…还有你,快去找。椅子、箱子,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。”听我这么说,何云伟立即吩咐民警在房间内四处搜寻。


很快,有名民警平端着一把红色造革面的椅子走进来,跟我们报告说,整个房间就一把这样的椅子,放在厕所的洗脸池下边。


其实第一眼看过去,我挺失望的,就心说没戏。


那是一把老式的折叠椅,椭圆形的绿色椅面,落满厚厚的灰尘,上面没有脚印,凳腿的白钢管结满斑驳的暗红色锈斑,显然有些年头了。


可是再一端详,我不由一怔,我发现灰尘表面有一条细线。

 

“快看。”我立即让民警把椅子放下,又推了何云伟一把,指着那条细线,拉着他一起蹲下身,侧过脑袋仔细去查看。


那条细线不偏不倚,正好位于椅面正中,长约六、七个厘米,有一个左下右上的倾斜角度,比划两端有明显的顿挫,内部非常干净,露出猩红的椅面颜色,周围的尘土则很厚。


我看了一会,就抬起头,跟何云伟快速交换着眼神,从他的眼神中,我知道他和我怀有同样的疑问。


女死者至少在三天前遇害,椅面的积灰厚重,足以说明它绝不是凶手的踏脚物。但那条印痕却很新鲜,似乎又告诉我们,在不久之前,曾有人来进入到现场,并留下了这条印痕。


可是疑问再次出现了。首先,长期废置的民居内,家具都被搬空,为何偏偏留下一把椅子;其次,如果真有人来过,此人是谁,动机为何,凶手还是第三人;最后,那个人为什么又要划出这条奇怪的印痕呢?


众多似是而非的念头,刹那间齐齐涌上脑海,让我的思绪有些紊乱,一时无法抓住要点。于是我偏头望着何云伟,用眼神向他做询问,希望他可以给我一点启发。


何云伟明白了我的想法,他皱着眉稍作思考,就朝我竖起一根指头,轻轻晃了晃,小声说:“像不像…一?” 

 

“一!”我脑中打了个闪,急忙低头再去看那条印痕,果然越看越像用手指写成的大写“一”字。


我想有人会说,你别老一惊一乍的,无论是谁看到这样一条细线,都会首先联想像“一”字,根本不值得小题大做。


但我要告诉你们,在刑警办案过程中,任何一条假设,都必须有充分的证据来支撑,做到精准无误,彻底排除其他,形成环环相扣的证据链条,否则会极大的扰乱侦察思路,甚至误入歧途。


我之所以那么确凿地认定,它就是用手指写成的大写“一”字,是因为当普通人用笔在纸张上写字时,一般不会关注字体的美感,而当我们用手指在其他物体的表面书写时,为了增强辨识度,会有意无意地制造笔锋。那条印痕十分规整,两端留有顿挫,结构符合书写规律,所以我才会做出以上推断。

 

 我精神为之一振,马上来了兴趣,假设这个推断没错,那它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示威炫耀性暗示,据此也就可以检验指掌纹了。


可当我产生这个念头后,我又觉得有些不对劲,像是漏了一样东西,却一时理不清头绪,怎么也说不出哪里不对。


估计是见我半天不吭声,何云伟凑过头问我:“合计什么呢,是不是又有新发现?”


我又想了一下,还是没有想通,就冲他摆摆手说:“你先别着急,容我再想想。”


何云伟不再催我,他站起身,绕着椅子走了两圈,蹲在我旁边,伸出右手食指,在“一”字细线上方来回比量,忽然说:“要真是写上去的,这手指头……可够细的。”


这本是随口的一句话,却给我带来非常强烈的触动,似乎一下子命中了那个疑问,我脑子迅速转了转,马上知道不对劲的地方了。


可在当时,我仍旧不敢轻易下结论,因为我认为自己设想的太荒诞,或者说是太可笑。但以我一贯的脾气,又决定了,我必须弄清楚才能善罢甘休。 

 

对此我万分困惑,蹲在地上,两手托住腮帮,不错神地望着,一时陷入了沉思,脑中飞快搜寻着答案。


由于太过专心,以至于我在某种恍惚的状态下,怀疑这是我自己亲手所画。


但这怎么可能呢,我的随手为之,竟然如此形神一致,这种巧合实在太夸张了,不亚于在路边捡了张彩票,却被人告知高中五百万。


年轻的民警办案少,经验相对欠缺,普遍没有看出异样,但一些老民警却发现了端倪,我看到很多人都摸起了下巴,一脸讶然地瞧着我。


我不去理会他们,稳了稳心神,暂时抛开这些杂念,继续发动脑筋,延伸我之前的推理:


如果这真是凶手所书写,有意留下线索,旨在向警方示威,那么依照常理判断,排除左撇子的可能,他必然会用右手食指书写。我是一个身材较瘦的人,手指相对很细,凶手居然也这么细,莫非……

不是他,而是——她! 

 

这突如其来的念头确实惊人,我感到脑袋猛烈涨了涨,顿时变得混乱不堪,难道凶手真的是女性?可女性怎么能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呢?


凶手是女人,亦或是男女团伙,动机,目的,手段,与我比划相同的“一”,等等或明或暗的凌乱提示在我脑中反复纠缠,组成一个紧密的麻团,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,我绞尽脑汁,却始终无法拆解分离。


我后来实在是想不通,就慢慢站起身,背过双手,揉着发酸的后腰,吩咐技术民警利用一切手段,尽量提取残留的指掌纹,看看能否有所突破。


可遗憾的是,由于椅面为粗颗粒的人造葛所制,其余部分又是锈斑堆累,提取到得指掌纹模糊断裂,完全不具备参考价值。目前唯一能做出的推测是:凶手有意为之,留下一条线索,似乎是在告诉我们,这不是第一个,还会有更多。


那么,就像我之前所猜测的那样,凶手具有反社会人格,随机寻找对象实施犯罪,它将是一起系列变态杀人案! 

 

当我写到此处,我停顿了,久久无法继续动笔。并不是因为案件性质有可能呈现恶性化发展趋势,而是我在反思,当一个人的个性如我这般,究竟是好是坏?


正是因为我的敏感多疑,乃至神经质的追索,才导致我的后半生命运轨道的偏离。但无论怎样,我都不曾后悔过,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,或者说是劫数。


接下来,我们又针对现场基本表像和尸体处置方式,分析了其他方面的可能性,因为涉及到刑侦涉秘手段,在这里就不一一赘絮了。


何云伟当场分派人手,进行前期摸排:一是广泛下发协查通报,争取在第一时间内寻找到尸源;二是遍访案发地附近,寻找目击者和提取视频资料;三是走访全市商户,掌握是否有人在案发前曾购置大量502胶水;四是找到该民宅原住户,对现场那把折叠椅进行辨认。


见他如此调兵遣将,还是按照常规打法去部署,我默不作声地听着,心里却很是不敢苟同。因为我隐约有种预感,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,一定隐藏着某些我们难以揣测、而又非常离奇的原因。 

 

因为拍摄的距离和角度不同,每次转换照片时,女尸都会产生轻度的位移,几十张照片顺次播放下来,位置已经有了很大改变,女尸仿佛正酝酿着要走下来。


我两手抱住肩膀,眯眼直直望着,心跳逐渐加速,身上泛起一股寒森森的冷意。


队里的老爷们基本都是烟鬼,不断有人点起烟,烟气袅袅升腾,荡漾在光束内部,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扭曲游窜。烟气越来越多,翻涌蔓延,非常呛人。


我用手在鼻前来回扇风,由于精神高度集中,视线的焦点落在前方,左右晃动的手掌,逐渐被拉成一条条快速划过的淡淡黑影,迷迷蒙蒙,转瞬即逝。


看着看着,如同受到了催眠,视野开始变得不真切,像蒙上了一层薄纱。


就在这时,眼前猛地一闪,女尸突然从幕布上消失不见了,而光束下方,却多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。


我闷哼一声,猛地站起身。与此同时,屋内一下子亮起来,就见何云伟站在主席台,一脸费解地望着我。他身后幕布的画面,定格为最后一张尸体印痕的照片。

 

妈的,走神了!


“苏嵋,你有事...要说?”听何云伟问我,同志们都回头好奇地瞧着我。


“没......没有,我去洗手间...您继续。”我赶紧朝何云伟摆摆手,示意他我没事,然后强压着心跳,立即坐回座位。


何云伟又看了我两眼,便开始带领大家分析案情,而我却发现,在随后的过程中,他始终有意无意地瞟向我。


此时,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,我感觉胸口沉闷,气息极度不畅,就一个劲拽脖领子。


身旁的刘丽见我状态不对,探过脑袋,小声问我:“嵋姐,你咋了,又不舒服了吧?”


我看着她点点头,喘着气说:“嗯,每次开这种会,都跟过堂似的。”


刘丽立即说:“那你赶紧回家吧,跟着受这罪干啥,何支又不是没给你假。”


我想了想,掏出手机说:“先不忙。你把照片传我手机里,打印好的也给我几张,我回屋自己好好瞅瞅。拿着共产党的钱不干事,这不是你嵋姐的一贯作风。”


刘梅接过手机,斜眼瞥着我,摇头说:“你呀,就是干活不要命,真没法说你。”


等刘丽按照我的吩咐弄好后,我揣起手机,拿着照片,猫腰走出了会议室。 

 

回到自己的办公室,我仍旧把门留出一道缝,一口气喝了两杯水,感到心头略定些,就打开电脑,放起平时常听的钢琴曲,调到最低音量。


在舒缓的乐曲中,我靠着椅背,一张一张的翻看照片。


不可否认,这绝对是我从警以来,遇到的最诡异的一桩案件,因此勾起了我很大的好奇心和探索欲。

我看得非常细致,眼睛眨都不眨,几乎是一个毫米一个毫米的扫描,希望不留下任何疏漏。


为了准确模拟现场状态,我把照片举到跟视线平行的位置,一会拉近,一会拉远,上下来回颠倒,左右反复移动,不时变化观察角度。


窗外的夕阳射进来,光线打在照片表面,随着我手臂的颤动,闪现出各种细小耀眼的亮点,照片泛起一层雾灼灼的白光。


如此长久的注视,令我不禁产生疲乏,眼窝发干发涩。我微微眯起眼睛,完全投入到专注的思索中。


也不知过了多久,室内渐渐暗淡下来,照片中女子的面孔变得朦胧不清。在一次次的角度变化中,她皱缩的嘴巴似乎在缓缓翕动,好像在喃喃诉说着一些什么。


而就在这时,乐曲的旋律突变,蓦然跳出几个急促的高音,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即再次袭来。


未完请点击第二篇图文继续阅读


   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

    文章有问题?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